《我的天使魔鬼:睡美人》
Moi, Belle Dormeuse,
Ange et Démon
睡美人是一種比喻,一直逃避現實,看不清楚自己、看不清楚別人的樣子,或者是希望有人來拯救自己,希望王子趕快出現的依賴心態。這齣戲想要表達一種期待有人拯救及期待被拯救的心情和感受。很多人都想要當英雄,去拯救一個好像可以照顧的另一個對方,只是當他拯救之後發現,原來自己只是個冒牌英雄,
原來自己也想要被拯救、想要被照顧 ‧ 有些人甚至情願當睡美人,自我犧牲,讓七子藉由拯救自己而感覺到被拯救。
睡美人也象徵一種放棄或依賴的心態,因為怕傷害別人、怕被傷害,所以保留,所以逃避,所以不願意面對。另外一種比較弔詭的情況,就是自以為在付出,自以為在面對,可是並不了解自己的真相,那也是一種睡美人。這齣戲一直圍繞著性與愛、靈與肉的關係來做探討,傳達人普遍對愛情、生活的迷惘還有不滿足。
七個被困在劇場的角色,在找到出口之前,他們不斷地做著日常動作,與演著或說著神話及童話故事,在愛情、生活與工作之間,夢境、現實與超現實之間,生命與死亡之間,自我與他人之間……企圖找到一種平衡與穩定的支點,這是角色的困境,同時也是所有演員與觀眾經常面臨的處境。
《 我的天使魔鬼:睡美人 》 的 28 場片段,穿梭於辦公室、廚房、海邊、客廳、車上、臥室、城堡等多樣化空間當中,場面調度充滿流暢感,沒有一般寫實舞台換景時所產生的滯礙感。劇中大部分片段的主題,都是在談愛情,談男女關係,這永恆的慾望問題。身兼編劇導演的張嘉容並沒有將題材侷限在現代人的經驗上,反而另闢蹊徑,從神話與童話著手,讓我們看到,這些看似甜蜜無傷的原型故事,其實只是服務男性的性慾取向。
製作團隊
節目名稱:我的天使魔鬼:睡美人
演出地點:台南誠品書店,台北皇冠小劇場
導演兼編劇:張嘉容
演員:邱安忱、王珂瑤、富晨軒、梁菲倚、陳家逵、高俊耀、王安琪
演出時間:2009/10/16-18 11/6-8
張嘉容巴黎藝術村駐村工作成果發表獲得巴黎天鵝之眼劇院邀請演出
《我的天使魔鬼:睡美人》(La Belle dormeuse)雙語讀劇演出,獲得法國文化部認定的「現代舞發展重鎮」巴黎天鵝之眼劇院(Le regard du cygne)邀請演出,並將於歐洲最大的中文書店鳳凰書店讀劇並與觀眾座談一場。
影音集錦
《我的天使魔鬼:睡美人》MOI, BELLE DORMEUSE, ANGE ET DÉMON精選片段
《我的天使魔鬼:睡美人》MOI, BELLE DORMEUSE, ANGE ET DÉMON精選4分半
評論迴響
剛抵達「桃花與渡伯」的演出場地「江子翠劇場」時,工作人員就要求寄放攜帶物品,並且得脫鞋才能踏上昏暗的、鋪滿塌塌米的「劇場」,只因為演出時,「觀賞者將隨著演出頻繁移動…」。心想,這下子完了,又要參與一場觀眾被當成白老鼠的「前衛藝術」實驗了。
我選擇這個狹窄、陌生的劇場最邊邊的一角,不太舒服且有些心慌的跪坐在塌塌米上、只期盼等一下在演出的過程中,能夠避開被捉弄…。然而隨著電音音樂的徐徐響起,演出在編導張嘉容的引領之下慢慢開始之後,一切確超乎我的預期:張嘉容宛如一場祭儀的大祭司般,讓觀眾們被魅惑、催眠於整個演出中;觀眾們不再陌生、不安,自然而然的被導入一場「紀實與互動」的演出流程裡,隨著電音與南管音樂的韻律,共同俯仰、呼吸。
在這場「桃花與渡伯」的演出裡,整個江之翠劇場成了一艘渡船,多位南管與梨園戲的演唱者扮飾桃花、渡伯與船夫,所有的觀眾則成了乘船過河的旅客。劇場中,沒有台上、台下之分,演員與觀眾融混在一起,傳統戲曲《桃花與渡伯》被當代戲劇解構了,南管音樂、梨園戲、電子音樂、當代戲劇、藝術治療充份互動融合,彼此摩擦激盪。
在桃花與渡伯兩位主要角色的串場之下,數位南管演唱者扮演的船夫,在擺渡的過程中,各自敘說著一段往事,以供大家排遣時間。這些伴隨著演奏、演唱的回憶、自述,儘管不是編出來的,也不像一般的舞台演出那麼充滿戲劇效果,它們卻那麼出人意料之外的平實、樸素,甚至有些生澀感,例如:某位洞蕭演奏者回憶她的入學考試;某位琵琶演奏者記憶中的南管老師;另一位演奏者回想起她那老、病的父親;一位男演唱者追述他初習南管時,認知工尺譜、指法譜時的驚喜…
這些南管唱奏者的回憶與自述,由於平實、真誠而感人;它們的由衷而發,激起了近旁觀眾的普遍的共鳴,於是在編導張嘉容巧妙的設計之下,不知不覺之間被誘導入一個「美麗的陷阱」之中 - 演出將近結束時,每位旅人,也就是每位觀眾,必須在一張南管曲譜的背面「告白」,寫下你對某位難忘人的真心話;所有的這些觀眾的告白,最後被當場公開抽樣選讀出來,其中不乏許多令人臉紅心跳的「傑作」!可見觀眾們早已心甘情願的跟隨著演出的擺佈,甚至不惜搯出了久藏心底的秘密。
南管唱奏者的自述與回憶,都伴隨著獨唱、獨奏、重奏或自彈自唱,口白與音樂自由而且自然的交錯呈現開來。這些富於變化的各種音樂片段串連成一場南管音樂會,如此而顛覆、解構了傳統南管音樂演出的方式,讓觀眾在不知不覺之間,去感受南管音樂的美與獨特。整場演出中,完全沒有美聲與技巧的刻意炫示,更沒有樂理、美學的說教,音樂正如渡船外潮水般的流動、漲落、起伏。「江之翠劇場」的南管音樂家們與「水面上與水面下劇場」的合作、互動,使得南管演員們相當「風格化」的身段、動作、表情、唱腔,不再完全封閉於傳統的窠臼之中,而嘗試跨出戶外去呼吸當代的新鮮藝術空氣,探究較廣泛、較多樣化的表達方式。
在演出歷程中,「電音」的介入又提供了另一個互動的可能。透過揚聲器放出的電子音樂,經常演奏著深沉、攸遠的持續長音(drones),它們提供了一個穩定的、令人感到寧靜的音樂背景,讓南管音樂在它們的上方自由的延伸開來。《桃花與渡伯》的幾位電音創作者與操控者,一方面穩住了這個音樂背景的基礎,另方面更能發揮「低限音樂」(minimalism)式的創意,藉著一些音樂模式的一再反覆與變化,營造出富於韻律感、相當細緻微妙的音樂背景。這些音樂背景從不驚動觀眾,更不會喧賓奪主的搶走南管音樂的風頭,他們卻悄悄的醞釀著有如迷幻藥般的效果,讓觀眾陷入陶然忘我的迷醉狀態中。
當觀眾們隨著電音的韻律在「渡船上」移動、起舞之際,他們早已忘記身處於板橋的江之翠劇場。此劇的編導張嘉容,無疑成功的、身兼數職的完成了這項演出:她既是一場電音Party的DJ,還是一場身心靈淨化儀式的大祭司,也是催眠師兼藝術治療師,更是一位洞察的戲劇藝術家。當觀眾們參與、完成了這場兼容音樂、戲劇與靈性的祭儀,離開劇場,步入到處是水泥牆與嘈雜街聲的現實世界之際,應該會產生一種大夢初醒,恍如隔世的感覺。「江子翠劇場」與「水面上與水面下劇場」聯手合作推出的這場「水汪汪」的獨特演出,也很可能引發人們懷舊的綺想:到處是水泥牆與嘈雜街聲的現代江子翠,不是古早時代的「港仔嘴」嗎?- 板橋邊緣靠著淡水河的一個河港與渡口。
去年三月,水面上與水面下劇場在華山文創園區的帳篷劇場,演出多媒體紀實互動作品《你可以愛我嗎》。2013年初,第二號紀實互動作品 《桃花與渡伯》,進一步跟南管團體江之翠劇場共同演出。初聞這個合作計畫,心理不免浮上許多問號。傳統梨園戲如何跟現代劇場藝術做結合?精緻的梨園戲,又如何跟普羅大眾產生互動?
因應《桃花與渡伯》的舞台需求,江之翠劇場的入口懸掛了大片的蘆葦,觀眾脫鞋而入,在榻榻米地板上觀戲。抬頭一望,一幅幅潑墨山水,以波浪造型,大面積垂掛在空中。觀眾散布其間,在演員、樂師、船伕的引導下,隨著故事的推展,遊走其中。觀眾亦可嘗試撥奏南管樂器,體驗南管在自己手中發出聲響的滋味。試音的過程,充滿驚喜與期待,畢竟南管對一般人而言仍是相當陌生。
戲劇的核心故事源自傳統曲目 《桃花搭渡 》。丫鬟桃花為家中小姐送信給心上人,在渡船的過程中遇見老船伕。這位渡伯跟桃花訴說人生故事。渡伯有時像個學識淵博的長者,企圖開悟未經人世的桃花,有時又像年輕小伙子,戲弄不懂男女之情的桃花。所有穿插其中的小故事,皆由江之翠劇場的樂師所扮演的船伕,抽取自己的生命片段,透過獨白或表演形式將之呈現。故事包含難忘的考試經驗、跟南管老師傅相處的過往、對父親的回憶等。在傳統戲的唱詞部分,為了怕觀眾不知所唱為何,還特別用書法寫下,張貼於牆上。桃花在聆聽故事的同時,似乎領悟了一些道理,所謂生命有時、愛也有時、一切都得及時、錯過就來不及…。上岸之後,觀眾在導演的指示下,從牆上將空白信紙拿下,並寫信給所愛之人。導演還特別提示信中以「對不起」、「 原諒我」、「謝謝你」、「我愛你」當作開頭。書寫完成後,所有的信件皆被收納在場中央的木盆,並由觀眾隨機抽樣朗讀,故事到此也進入尾聲。
從桃花與渡伯的相遇,串連出演員、樂師、船伕的真實人生經驗,進而邀請觀眾寫信參與其中,呼應桃花此行的目的。當桃花踏上未完成的人生旅程,觀眾反之亦然,在散場後各自離去。不知觀眾在觀看的同時,是否也如同戲中的桃花,散場後領略了渡伯所揭示的人生哲理?
綜觀整場演出,南管樂音有時過於強勢,覆蓋樂師的故事獨白。因為演出分散在各個角落,觀眾若位置較偏遠,加上席地而坐,視角多少受到遮蔽。在互動過程中,觀眾必須追隨演員一起遊走,在不算寬敞的表演場地上,多少感受到空間的壓迫。然而,劇場終究是個充滿魔力與幻覺的黑盒子,可以讓燈光製造出水波盪漾的效果,可以精心設計潺潺水聲,可以讓演員的服裝與化妝,在古典韻味中兼具現代感,可以讓觀眾暫時忘卻真實與虛構的界線,陶醉於《桃花與渡伯》所營造的劇場氛圍。也許這即是《桃花與渡伯》所欲傳達的主旨,走出劇場,人皆有悟,悟到多少,則為其次。
江之翠劇場與水面上與水面下劇場的初次合作,到底激盪出多少劇場表演形式的火花?有多少觀眾重新解讀南管?甚至期望更進一步親近南管?老劇場是否透過新劇場的介入,重新檢試傳統梨園戲的未來?一切都得等待時間給予答案。